近日，某社交平台一篇图文笔记引发热议：8位头戴特殊设备的观众出现在新清华学堂舞剧《咏春》演出现场，形似“蕨类植物寄生”“电子脏辫”的装置让网友好奇：“这是什么神秘组织？“该笔记收获1.6万点赞、2300余条评论，连参与实验的科研人员都感叹：“20多年研究突然火了。”
经证实，他们头上戴着一顶特别的“帽子”——便携式脑电图（EEG）设备。该设备连接着不同传感器，能捕捉他们在欣赏舞蹈、音乐等不同艺术元素时的神经反应模式。
这是清华大学神经工程实验室开展的脑机接口技术研究，也是国内首个真实剧场神经美学实验。团队通过高精度脑电设备，同步捕捉观众欣赏舞剧时的神经活动，将剧场转化为“天然实验室”。 为什么人在演出现场能够更沉浸于表演？哪些情节能更深刻地触动观众？近年来，关于人类在艺术欣赏过程中大脑的认知机制，逐渐成为极具潜力的研究方向——这被称作“神经美学”。神经美学是一门研究人类在审美体验过程中大脑如何感知、处理和评价艺术作品的交叉学科，涵盖认知神经科学、心理学和艺术学等领域。艺术在生活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。然而，艺术对人类大脑和心理有何影响，如何提高艺术创作、教育和欣赏的质量，这些成为摆在科学家面前的新问题。2023年初，清华大学神经工程实验室开始关注神经美学，发现神经科学和艺术领域存在诸多潜在联系，团队决定通过实验和理论研究揭开艺术与大脑之间的奥秘。
团队开创性地将剧场作为研究载体。多次实验发现，当观众沉浸演出时，大脑活跃度显著提升，全脑联动与情感分布呈现强相关性，这也解释了“现场表演比视频更动人”的原因。参与研究的团队成员指出，剧场通过灯光、舞美、音效构建沉浸式空间，隔绝外界干扰，这种高生态效度的环境能捕捉最真实的神经审美反应，是传统实验室无法替代的。
在具体剧目选择上，团队综合考虑了多方面因素。一方面是社会影响力和艺术水准，是否得到观众的广泛认可、是否符合社会主流价值观；另一方面，剧目还要有文化内核与思想深度，以传统文化为核心，具有深刻的思想性和历史意义，才能更好激发文化认同感和共鸣。如《只此青绿》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等蕴含中华文化精髓的作品，团队希望在探索大众审美共性的同时，构建基于东方美学背景的神经科学研究范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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舞剧《只此青绿》演出现场剧照“脑机接口”这项听起来很科幻的技术，正逐步走进我们的生活。脑机接口技术，作为“十四五”规划纲要中重点发展的“脑科学与类脑研究”领域的关键技术之一，被形象地誉为大脑与外部设备之间的“信息高速公路”。脑机接口的工作原理可以这样简单解释，大脑在思维活动时会产生脑电波，脑机接口系统通过识别脑电波特征，直接读取大脑意图，将其转化为计算机指令，实现人与机器或外部设备之间的交互。
当下，脑机接口技术发展迅猛，不过仍面临诸多挑战。人脑信号复杂，现有技术难以精准解读大脑意图与思维，信号解码、工程化与市场化、长期稳定性及数据安全等问题亟待攻克，需要神经科学、材料学、信息科学等多学科协同攻关。尽管审美体验主观多元，“一千个观众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”，但其中必然藏着共性规律——这是团队攻关的目标。通过监测脑电、眼动和其他生理数据，团队希望探索艺术形式与神经反应的映射关系，揭示审美体验的神经基础，并为传统艺术的现代表达提供科学依据。
客观来看，搭建艺术与科学的对话桥梁，拓展审美神经科学与艺术研究的交叉应用领域，也是促进学科融合的重要尝试。
快速发展的神经美学，在美学教育、文化产品设计和文化遗产保护等方面都大有可为。神经美学研究虽深奥却贴近生活，比如利用神经反馈实时调整教学内容、提高艺术学习的审美体验，通过神经指标量化传统艺术价值，为非遗保护提供科学依据。值得一提的是，神经美学还可以探索艺术疗法的神经基础，开发针对焦虑、抑郁等情绪障碍的审美干预策略，为心理健康干预开辟了新路径。
每一组脑电数据的积累，都在重绘人类审美认知的边界；每一次跨界探索，都在为“艺术+科学”开辟新可能。当科技读懂艺术背后的神经密码，我们或许能更深刻地理解：为何一段舞蹈、一幅画作能直击心灵？
